光明日报记者 龚亮 光明日报通讯员 马嘉仪
当传统类型片不再受到追捧，香港电影该何去何从？新生代港影破局的关键因素是什么？青年导演应该如何在表达自我和迎合市场之间找到平衡？前段时间，由香港特区政府驻北京办事处与北京百老汇电影中心携手呈现的“新镜香港 城市回响——2025港影新锐系列观影及交流”活动在北京举行。活动邀请了来自香港及内地的电影产业及学界人士，聚焦新生代香港导演的创作现状，探讨电影工业结构转变、青年导演支持机制等议题，受到广泛关注。
众所周知，香港曾被誉为“东方好莱坞”，开创了辉煌灿烂的光影历程，尤其在类型创作、创意能力、制作技术、营销理念等方面优势显著。但不可否认的是，香港电影正面临市场萎缩、人才流失等困局。不过近年来，香港出现了不少本土学院派出身的新导演，风格偏现实主义，关注边缘群体和社会议题。《九龙城寨》《毒舌律师》《破·地狱》等具有香港本土特色的作品取得了不俗的票房成绩。
陈颖淇是短片《兵捉贼》的导演，刚从电影学院毕业。她执导的这部短片获第八届平遥国际电影展“最佳学生短片”。“据我观察，近年出现了很多关注社会议题的香港电影。社会议题电影成本较低，更容易实现。我们这一代年轻人对社会特别关注，尤其是边缘群体，电影对我们来说是表达语言，电影和我关心的议题是紧密相连的。”陈颖淇说。
香港青年导演陈小娟很认同陈颖淇的说法：“第一个原因确实是成本问题。几百万元港币投入拍不了动作片或中产题材电影，只能做成本较低的小制作。另外，现在很多新导演入行的出发点不同。过去的导演入行时，多是为了赚钱、成名、成为商业导演。但现在新导演进入电影行业，会被劝‘要不要再想想’，这就说明很多人是基于关怀或自我表达去拍片。比如我这次的作品《虎毒不》，拍摄出发点就是我关心的议题。”
陈小娟进一步提到，即便拍完一两部作品，拿到上千万元港币投资的机会依然极少，“所以我们常常只能持续做小制作，维持独立创作风格”。
“观众对某些类型片感到审美疲劳，同时媒体的报道让人们更易关注身边发生的事情，这些变化促使观众更加关注议题电影。”香港亚洲电影节总监、百老汇电影中心总监胡芷晴提到，政府补助或电视台给予机会，造就了很多创作者主导的作品。
近年来，香港特区政府为推动电影产业发展，推出了多项重点政策。以“首部剧情电影计划”为例，它于2013年3月首次推出，旨在通过电影创作及制作计划比赛选拔新秀，由电影发展基金拨款资助胜出的新导演及其电影制作团队拍摄其首部剧情电影。
“陈小娟的第一部作品就由‘首部剧情电影计划’支持。该计划最早由政府拨款，每年选几部片子提供资助，让新导演实现拍片梦想。现在延续下来，每年大约有30至50部作品通过这个机制获得拨款资助。虽然这个数量不多，但香港的电影工业体量较小，所以这么看比例其实挺高的。”胡芷晴说。
“香港电影发展基金支持青年导演的力度很大。首部长片能获得500万元到1000万元港币的资金，能请大导演监制、优秀演员出演，还有剧本开发阶段的多级支持机制。不只在前期创作，还包括后期宣发支持，这对青年导演帮助很大。”中国电影基金会吴天明专项基金总监吴妍妍坦言很羡慕这种机制。
电影最终还是要进入市场，新生代导演如何在表达自我和迎合市场之间找到平衡？吴妍妍表示：“作为制片人，我们既要考虑艺术，也要考虑商业逻辑，需要在表达和回报之间不断寻找平衡。”
“我确实也在思考这些。拍这部作品时，我默默告诉自己，如果这部能拍完，下部就要拍一部‘还债’的作品。希望能兼顾质量和市场，交替进行。”陈小娟说。
陈颖淇表示目前还没有太大压力，主要是想表达自己对世界的看法，希望观众有共鸣，但“未来要在电影工业里持续创作，自己也需要成长和适应”。
香港电影破局的关键因素是什么？是市场、资本，还是创作端？陈小娟认为，作为创作者，很多事情是被动的，她希望有资金的人能更开放些，观众能更支持不同题材的作品。在陈颖淇看来，电影人需要有创新精神。现在很多作品只是迎合市场，风格类似。其实不是议题重复，而是表达方式没有突破。导演应该跳出舒适圈，尝试不同的艺术处理方式。
胡芷晴提到，在当今世界发展趋势下，各地观众更偏爱本土作品。观众渴望看到“自己的”故事。“我相信‘内容自强’。如果观众真的喜欢，它就会被看到。”胡芷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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